“妈妈，我想，想喝奶奶。”
言言眼巴巴。
许随心一时半会儿没有给予儿子回应，她手上也不挣扎，只是冷淡平静地和这个男人对视。
迎上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。
“妈妈…”
江止应该把她带到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，掐着她的脖子，干得她向自己求饶，却在孩子软糯的声音里找回理智。
他松开禁锢着她的手指。
许随心蹲着握住儿子的小手：“说好的不再喝奶，怎么几天就坚持不下来啦？”
言言躺在床上不好意思地笑。
许随心心软：“像上次一样，用奶瓶装点水喝好不好？”
见儿子点头，她便到行李箱里拿奶瓶。
江止看着她和孩子沟通，态度和语气都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温柔得他心生嫉妒。
他几乎快要忍不住心口滚烫，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，他拿走她手中的奶瓶快步离开。
许随心眼眸轻颤，喉咙微堵，缓缓蜷缩空落落的手指。
江季秋和徐忍冬已经回房间，楼下无人，江止开了餐厅和厨房的灯。安安静静的。
他垂眸看了会儿手里陌生到不知如何拧开的奶瓶。
像拆解机器，先拆掉外面的硅胶隔热套。
将每一个零件陆续放好。
.
“妈妈。”
许随心吹着头发听到儿子说话，还以为江止回来了，她关掉吹风准备撵人，却见卧室里仍只有儿子一个。
这男人到底做什么？
她安抚好等不及的儿子，到楼下直奔亮灯的厨房，看到环着手臂靠在冰箱门上的江止，男人低头好像在沉思。
许随心懒得浪费时间与他攀谈，拿起流理台上已经装着水，但还没拧盖的奶瓶。
上手又立刻放回。
“这么烫！”她语气失控，快速吹着烫到疼麻的手指，“你怎么不戴套啊。”
谁说他没戴？
没戴早就有孩子了。
江止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她，瞳孔里泛起凌乱波澜，脖间明晰的喉结重重一滚。
才发现自己想的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。
许随心迟来地扫视流理台。
看到偌大海碗里沉浸在开水中消毒的奶瓶部件略觉无语。
她抽了一张擦手纸叠起来包住瓶子，将奶瓶里和海碗中的开水全部都倒掉。
江止动唇：“没到十分钟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
许随心就从保温40度的水壶里，倒了半瓶温水离开。
江止看见被女人遗落的硅胶隔热套，拿上，关灯跟了上去，走着她踩过的台阶。
“套子不要了？”
许随心身形一顿，扭头往下折返，见套子在他手里，伸手拿，却被他躲开。
江止捉住她的手，指尖触碰到了多年未碰的掌心皮肤，终于有了她这个人回来的实感。
他把套子放到她的手里。
越过她上楼。
还未进房，江止就开始解衬衣纽扣，关上卧室门，他便迅速将衬衣从身上剥离，身形焦灼地迈进浴室，站花洒下直接开冷水，挫败地垂着头，任涓涓水流冲刷全身。
冲了个冷水澡，他才将自己身体里的不堪焦躁消下去。
.
住这不是办法，许随心并不想和他们三人朝夕相处。
次日把言言托付给徐忍冬照看，她带着相关材料给儿子办理上户口的证明。
江止准备到公司，说顺路送她。
他站在屋外面等许随心，忽然注意到廊下琳琅满目的盆栽。
又看了看车，心中思绪辗转。
他拎上了两盆步出廊道，放进车后座，只是还有不少空位，就把后备箱里的一个鞋盒放拿过来充数。
许随心安抚好儿子出来，径直拉开后车门，却见放着东西，便上了副驾驶。
江止稍压右唇角，驱车离开。
雨后天晴的道路两旁有些许积水，水里映着清澈的天空，和升到半空的红日。
许随心望着车窗外面发呆。
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号码一直未换。
只是拉黑了该拉黑的人。
她习惯左手接听，手机贴放耳边，仍侧着头看外面：“堂姐。”
“随心，”许随意还在月子里，这次没能在葬礼上见面，问，“姑妈说你孩子都三岁啦？”
“对。”
“孩子他爸是个韩国人？”
许随意将“韩”字咬得特别重。
江止在许父住院期间，和许随心的这位堂姐见过，大着肚子，当时已经快要临盆了，说话中气十足。
此刻说的话悉数被他听进了耳中。
“嗯。”许随心转移话题，“昨晚往你微信里包了红包，给你两个女儿的，你注意收。”
许随意生的双胞胎。
聊了几句，许随心准备寻个点挂断时，忽然听许随意好奇心很重地问了一个问题。
“妹，都说韩国人东西小，是不是真的？”
这时候许随心才察觉车里安静得不正常。
她稍稍坐正了懒散的身体，将手机换到右手拿，往车窗边靠：“我有事先挂了。”
过了许随意这关，还有她身旁这位。
江止很快开口：“是韩国人？”
许随心头痛，恍若未闻不吭声。
她对旁边这个男人非常熟悉，硬件优秀，手段繁多，那方面的需求大得不得了。
两人最初在一起的时候，多是抱着征服对方去的。他们是性别阵营中的佼佼者，是走肾不走心的清醒人，却在第一次上床后光速为爱沉沦，变成了一对恋爱脑。
只是总有一人最先恢复清醒。
江止在持续数十秒的冷暴力中，表情漠然地将车靠边停，又在许随心毫无所谓地想要下车坐前面的公交车时，不紧不慢地锁上车门。
许随心深呼吸。
后悔上了这辆贼车。
车内响起她咬牙切齿的吐字。
“是韩国人。”
江止满意了，继续开车前行。
恋爱的每一天都是真心，他们对彼此深处的反骨最熟悉不过，熟悉到胜过自己。
入城中。
许随心说：“到司法鉴定中心。”
“上户口应该到政务中心。”江止说。
是，但是上户口的材料，不仅需要身份证，户口本，还需要翻译认证过的国外婴孩出生证明，和非婚生育的司法亲子鉴定书。
其他都全了。
只缺最后一项。
许随心回答得漫不经心：“处理我爸的一些东西。”
不多时，车子便抵达鉴定中心，进出办事儿的人竟然不少。
“号码放出来，方便我和你联系。”江止淡淡地道。
许随心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需要多久？”江止今早要开会。
“你忙你的。”许随心言简意赅下了车。
江止看了会儿女人的背影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通，通了就道：“我在你单位外面。”
“啊？哦，我现在出来。”
“不用。”江止面上凝聚晦暗，“有个叫许随心的，不管她要办理什么，你帮着安排，不要提我的名字。”
听筒那边男声很痛快地应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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