豪门里的狐狸，总得用猎犬来治。我直接牵来了最贵的那条。区区百万，
就有人愿意去会一会那个做梦都想睡我丈夫床铺的女孩。电话震动了两次，我才放下熨斗，
拿起它。蒸汽的余温还贴在我的指尖，留下一点潮湿的触感。
屏幕上跳动着“猎狗”这个备注。我按了接听，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，重新拎起熨斗，
让滚烫的底板缓慢地滑过沈牧西装衬衫的领口，熨平最后一道褶皱。“说。
”那边沉默了一秒，然后发来一个视频请求。我切换到外放，点开。画面很暗，光线不足，
像蒙着一层油腻的污垢。勉强能辨认出那是一个狭小的空间，水泥地，墙壁斑驳。
一个年轻女孩蜷缩在地上，衣衫褴褛，**的皮肤上布满青紫和血痕。她一动不动，
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。镜头推近，对准她的脸，
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头和脸颊，遮住了大半面容，但那份濒死的绝望，穿透屏幕，
弥漫在满是熨烫衣物蒸汽气味的空气中。熨斗平稳地移动，从领口到肩线，一丝不苟。
“要处理干净。”我对着手机屏幕开口，声音不高，
带着一种惯常的、嘱咐沈牧晚上回家吃饭时的温和，“别留后患。”“明白。
”猎狗的声音嘶哑，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麻木。视频通话即将挂断，
屏幕暗下去的最后一瞬，镜头似乎无意间再次扫过地上的女孩，
掠过她纤细的、沾着污渍的脖颈和**的锁骨。我的动作顿住了。
熨斗停滞在衬衫的肩线位置，高温炙烫着布料，发出一丝细微的、几不可闻的焦糊味。
“等等。”我的声音掐断了猎狗那边即将结束的通话。“什么？”“镜头……对准她的锁骨，
左边。”那边传来一点杂音，像是拖动什么东西。镜头不情不愿地移了回去，晃动了几下，
最终定格在女孩左侧锁骨的位置。污迹和汗水之下，一小块皮肤**着。那里，
有一枚暗红色的、形似蝴蝶的胎记。我的呼吸滞住了。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，
然后疯狂地擂动起来，撞击着耳膜，发出轰鸣。那枚胎记。大小，形状，位置。
和我锁骨上的那一枚，一模一样。蒸汽氤氲中，我仿佛看见二十岁的自己，
站在破旧的出租屋里，刚洗完澡，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，
沈牧的手指温柔地抚过那枚蝴蝶胎记，笑着说：“这是我的记号，
下辈子我也能凭着它找到你。”熨斗从手中滑落，“嘭”地一声砸在熨衣板的金属支架上，
又滚落在地毯上，冒起一缕扭曲的白烟。那件刚刚熨烫平整、还带着体温般热度的衬衫，
肩线位置留下了一个难看的、焦黄的烫痕。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块小小的、肮脏的皮肤，
盯着那只振翅欲飞、却即将被碾碎的蝴蝶。电话那头，猎狗在问：“……夫人？
”我张了张嘴，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那枚胎记在我眼前晃动，
和记忆里二十岁镜中的自己重叠，又和屏幕上那张奄奄一息的、陌生的年轻脸庞重叠。
杀了她。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，尖锐刺耳。杀了这个试图偷走你一切的小偷，
这个不知廉耻、妄图摘取你十年浇灌成果的金丝雀！可那只蝴蝶，那只停在她锁骨上，
也停在我锁骨上的蝴蝶，它在无声地颤抖。我抬起手，
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左侧锁骨的位置。隔着薄薄的居家服布料，
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块皮肤细微的凸起。它在那里跟了我二十多年，沈牧曾说过，
那是他独一无二的印记。现在，它出现在另一个即将被“处理干净”的女孩身上。
猎狗还在等待指示，沉默像不断上涨的潮水，淹没过来。我看着屏幕上气息微弱的女孩，
看着那只熟悉的胎记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块胎记，
指尖在自己锁骨上掐得生疼。“暂停。”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，“别动她。
”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猎狗嘶哑的声音传来：“夫人？”“我说，暂停一切行动。
”我重复道，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，“看好她，别让她死了。等我消息。”挂断电话，
房间里只剩下熨斗在地毯上发出的细微滋滋声。我弯腰捡起熨斗，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那件熨了一半的衬衫还摊在熨衣板上，焦糊的痕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。二十年。
我跟了沈牧二十年。从他在城中村租三百一个月的单间，
到现在住在顶层公寓；从他骑二手自行车送货，到现在司机开着迈巴赫接送。
我陪他吃过多少苦，熬过多少夜，替他挡过多少明枪暗箭。现在他功成名就，
就想换个人享受成果了？我走到穿衣镜前，慢慢拉开居家服的领口。左侧锁骨上，
那只暗红色的蝴蝶胎记清晰可见。和屏幕上那个女孩的一模一样。原来他找的不是年轻貌美，
他找的是我的影子。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，疼得我弯下腰。二十岁那年，
他也是这样抚摸着这枚胎记，说这是上天给他的指引，让他找到我。多可笑。
他现在要找更多这样的“指引”。我重新拿起手机，拨通另一个号码。电话很快被接起，
那边传来恭敬的声线：“夫人。”“帮我查个人。”我说，“沈牧最近养在外面的那个，
叫什么，住哪里，家里什么情况，越详细越好。”挂掉电话，我站在窗前俯视这座城市。
华灯初上，车流如织，这是我们一手打下的江山。现在有人想不劳而获，从我手里抢走它。
不，不只是抢走它。是要用一个赝品，取代我。我抚摸着锁骨上的胎记，忽然很想笑。沈牧，
你以为你找的是替身，却不知道你找的是自己的掘墓人。三天后，
一份详细的资料摆在我面前。林晚，二十二岁，美院在读。父亲早逝，
母亲在老家县城开一家小卖部。很干净的身世，干净得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。
资料里附了几张照片。她站在画架前调色，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年轻。
锁骨上的胎记在领口若隐若现。太像了。不只是胎记，连神态都像极了我二十岁时的样子。
我约了猎狗在城郊一家私人会所见面。他准时出现，穿着不起眼的黑色夹克，
脸上没什么表情。“夫人。”我把资料推到他面前：“先看看。”他快速翻阅，
在看到林晚的照片时，眼神微微一动。“像吗？”我问。“像。”他言简意赅。“我要见她。
”我说，“就今晚。”猎狗没有多问，只是点头：“我来安排。”晚上九点，
我坐在会所的包间里，面前放着一壶刚泡好的金骏眉。茶香氤氲中，门被推开，
猎狗带着林晚走了进来。她比照片上还要瘦弱，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，
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。看见我时，她明显愣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“坐。
”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。她小心翼翼地坐下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。“喝茶吗？
”我给她倒了一杯。她摇摇头，又赶紧点点头，端起茶杯时手指都在发抖。“别紧张。
”我微笑，“我就是想见见你。”她抬起头，怯生生地看我一眼，又迅速低下头。这个神态，
这个角度——太像了。像得让我心头发冷。“你叫林晚？”我问。“是、是的。”“多大了？
”“二十二。”我端起茶杯轻轻吹气：“跟了沈牧多久了？”她的脸一下子白了，
嘴唇颤抖着，说不出话。“三个月？还是四个月？”我慢慢品着茶，“他给你租了公寓，
买了包，还答应要送你出国留学，是吗？”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：“对不起，夫人，
我、我不是故意的......”“不是故意什么？”我放下茶杯，声音依然温和，
“不是故意爬上他的床，还是不是故意长得像我？”她猛地抬头，眼泪还挂在睫毛上，
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解。我缓缓拉开衣领，露出锁骨上的胎记：“这个，他是不是特别喜欢？
”林晚的眼睛瞪得极大，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。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锁骨，
整个人都在发抖。“他、他从来没说过......”“他当然不会说。”我轻笑，
“他要是说了，你还怎么心甘情愿做这个替身？”她瘫坐在椅子上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我看着她，忽然觉得很可悲。二十岁的我，是不是也这样天真好骗？
以为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真心，以为那枚胎记是独一无二的印记。“夫人，
求求您......”她哽咽着，“我这就离开，再也不见他了......”“离开？
”我摇头，“你现在还不能走。”她惊恐地看着我。我站起身，走到她面前，
伸手轻轻抚摸她锁骨上的胎记。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“知道吗，”我轻声说，
“看见你，就像看见二十岁的自己。”她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。“别怕。”我收回手，
“我不会伤害你。相反，我要帮你。”她愣住了，不解地看着我。“但你要按我说的做。
”我注视着她的眼睛，“愿意吗？”她犹豫着，眼神里满是挣扎和恐惧。最后，
她轻轻点了点头。“很好。”我微笑，“从现在起，你要让沈牧更爱你，更离不开你。
让他给你买更多东西，答应你更多要求。能做到吗？”她怯生生地点头。“具体怎么做，
猎狗会教你。”我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猎狗，“他会保护你的安全。”送走林晚，
我重新坐回椅子上，慢慢喝完已经凉掉的茶。猎狗送完人回来，站在门口：“夫人，
我不明白。”“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帮她？”我问。他沉默。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，
声音很轻：“猎狗，你见过园丁修剪盆景吗？”“见过。”“想要盆景长得符合心意，
就要剪掉多余的枝桠。”我转着手中的茶杯，“但有时候，你会发现整株植物都长歪了。
这时候，你是继续修剪，还是连根拔起？”猎狗没有回答。我也不需要他回答。
因为答案早就写好了——在我决定见林晚的那一刻，在我看见那枚胎记的那一刻。
沈牧想要一个替身，我就给他一个最完美的替身。完美到，会让他付出代价。“保护好她。
”我对猎狗说，“在计划完成前，她不能出事。”猎狗点头离开。包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我拿出手机，翻出二十岁那年和沈牧的合影。照片上的我笑得那么灿烂，靠在他怀里，
锁骨上的胎记清晰可见。那时的我们，穷得只能分吃一碗泡面，却觉得拥有了全世界。
现在我们有了一切，却什么都失去了。我轻轻抚摸照片上那个年轻的自己。别怕。
我轻声对她说。这次，我们会拿回一切。三我端起凉透的茶抿了一口，苦涩在舌尖蔓延。
“猎狗，”我放下茶杯，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格外清晰，“沈牧最近在谈城东那块地，对吗？
”猎狗微微颔首：“是，听说志在必得。”我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，
钻石折射出冰冷的光。“林晚老家，就在那片待拆迁区吧？
”猎狗眼神一动：“夫人的意思是？”“给她母亲换套房子，要离拆迁区远一点的。”我说，
“然后让林晚去求沈牧，说她母亲病重，需要钱治病，需要保住老宅——那栋破房子，
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。”猎狗立刻明白了：“沈牧一定会帮忙。
但动用关系保一栋违章建筑，会得罪不少人。”“不止。”我微笑，
“你忘了那块地的竞争对手是谁了？”猎狗思索片刻，瞳孔微缩：“是周家。”周家，
沈牧的死对头。这些年明争暗斗不断，最近为了城东那块地更是势同水火。
“让林晚在适当的时候，‘不小心’把沈牧的底线透露给周家。”我慢条斯理地说，“当然，
要做得自然些。比如...在她和周家公子‘偶遇’的时候。
”猎狗深吸一口气：“这很危险。如果沈牧发现...”“所以他不能发现。”我打断他，
“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你。保护好林晚，也要保护好这条线。”“明白。”我站起身，
走到窗前。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，其中有多少是沈牧的产业，
有多少是我们一起打拼下来的江山。“还有，”我转身看向猎狗，“沈牧书房里有个保险柜，
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里面有些文件，我需要复印件。”猎狗皱眉：“这太难了。
沈牧很警惕，书房从不让人进。”“所以需要林晚。”我说，“让她撒娇，
说她好奇老板的办公室是什么样子。沈牧对她正上头，会答应的。”我走回桌前，
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U盘：“把这个给林晚，告诉她这是最新款的音乐播放器。
让她趁沈牧不注意时，插在书房电脑上就行。”猎狗接过U盘，神色凝重。“别担心，
”我轻笑，“这只是个开始。”事实上，U盘里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音乐播放器。
但以沈牧多疑的性格，一旦发现林晚动了他的电脑，一定会起疑心。疑心这种东西，
一旦种下，就会自己生根发芽。我要的就是这份猜忌。“接下来呢？”猎狗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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